雪白头之知音稀（下）【大秦报社帝国】
君埋泉下泥销骨，我寄人间雪满头——题记
知音稀（下）
寡人眼看着秦国一日日富强，我清楚的知道，这一切，都要归功于秦法之国策。
我心中感念高兴，如每一个秦人一样，为了国力日渐强盛的大秦。
我曾一直以为，我被放逐山野，会如同每一个寻常的秦人一样，喜国家之盛，幸大秦之兴，山间野里，了此一生。
直到一纸调令，将我召回秦都。
那时候咸阳宫已建成，比之栎阳旧都，更显巍峨霸道，仰而望之，便教人心生敬畏，神为之夺。
啊，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，想听什么，放心，这就与你说。
披衣执手，共进同出，这些都是寻常，你们乐意听，我都不好意思说，怕姑娘听得无趣，不肯给我换呢，还是说些闲乐雅趣给姑娘吧。
那年春深，公父与我往函谷关监军，一路行去，陌上繁花开遍野，许是心情甚好，公父指着一株植株，问我可知道是什么。
那是卷耳，我在山间也曾采食，讲实话，口感不错。
我同他这样讲，他便忽然好似愣住了，神色瞬时温柔的不成样子。
天地良心，我当时真不该福至心灵，唱出那两句诗来，我估摸着，他日后执意觉得我会要了商君的命，也就是那事儿作的引子。
嗟我怀人，置彼周行。【1】
哎呀当初公父回过头来看我那眼神哟，就和护崽的母豹也差不离了，本王当初就该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哭着问他，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？说不准真是公伯呢，哼!
再往后的许多事，姑娘就都知道了。
中原未平，秦法初定，欲要问天借岁，奈何，天不假年。
公父，壮志未酬。
他要强秦明法，想东出中原。
还欲，护命商君。
贪心是真的，但不贪心的人做不了拓土强国的明君。
寡人继位之后，并不曾明诏下令抓捕商君，寡人知道，他自己会来。
他抛了穆公剑，毁了十二道密令，日夜兼程往回赶来。
他到时恰是九月，城外的木芙蓉开的如血如雪，而君子白衣白马自花间过，扬首而叹。
陌上花开，臣归矣。
那会儿寡人正赶上悄悄去接他，恰撞见这一幕。
他是来求死的。
老甘龙怕是没想到，他们最后还是只能用商君制定出来的秦法才能杀了他。
可杀了他，也就意味着，他们承认了秦法。
商君当日与我牢中有言，其人死而其利在秦，死何足道。
寡人成全了他。
商君之法，非酷吏苦民之法，乃富国强民之法。
秦，必遵之。
商鞅，车裂。
话是寡人说的，旨是寡人下的。
有愧，无悔。
好啦，小姑娘，别哭啦，故事的题目还是你选的呢。
不惜歌者苦，但伤知音稀。【2】
他们做了知音，寡人做了歌者，也算点题了。
既如此，这交换，寡人当在何处作为？
啊？也是姑娘这里？领汤也在姑娘这里吗？
也好。
寡人也不瞒姑娘了，寡人想换他来世安康的人，唤作张仪。
魏人，秦相。
姑娘若是多年后见他路过，便再替寡人带句话。
张仪，寡人想你了。
有匪君子，终不可谖兮。
终不可谖兮。【3】
——END——
1】《诗经 周南 卷耳》
2】汉乐府诗《西北有高楼》
3】《诗经 卫风 淇奥》
